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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灣靈魂美聲žž瑋琪，2020 年發行第一張創作專輯《žž》便一舉入圍第 32 屆金曲獎最佳原住民歌手、最佳原住民專輯以及年度專輯，相隔四年，她與金曲製作人Musa 明馬丁二度合作，推出融合爵士與族語的第二張專輯《Siasing》。標題的「Siasing」在日語和族語裡是「相片」的意思，創作靈感源自žž瑋琪偶然在家中翻到的一張二戰時期家族親戚被日本人徵召至南洋打仗前的合照，希望透過歌曲記錄原住民族的歷史記憶，傳達對過往事務的追憶和關懷。
如何摸索喜歡又舒服的唱歌方式？
《Siasing》中可以感覺對她對爵士的掌握更純熟，唱歌用氣的方式也不太一樣，聲音更飽滿厚實，而這都反映出她這些年的努力。žž瑋琪表示，她一直都有透過彭郁雯老師率領的「絲竹空爵士培訓」進修爵士樂，近期更進入花蓮東華大學念音樂所主修爵士人聲。「會去研究所，有點像是去圓夢。我一直很想去學校接觸不一樣的學習環境。學校的課程包括理論和實作，過程中你會慢慢把這兩個領域結合起來，思考怎麼樣把你所學的東西運用在實際的演奏上。」雖然最近為了跑新專輯宣傳而休學，不過她在音樂方面的探索並沒有因此停歇，一邊也有向朋友學習爵士鋼琴，並演出巴西音樂計畫，從而接觸咻樂（Choro）或是森巴（Samba）等不一樣的曲風。
學會了編曲等新技能後，žž瑋琪認為對自己來說是多一項工具，當然有時也會因此覺得受困於一個工具的使用範圍，但是每當遇到這樣的困境時，她反而會去回想當初第一次創作時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在面對創作這個無限大的空間，從而去切換不同的創作方式，「我覺得多學會一樣東西，對我來說是多一個選擇，但我也可以在這個選擇回歸到以前的方式。」相較於第一張專輯充滿實驗與未知，這次她則有了更明確的方向，早早就定調要做一張爵士樂的專輯。雖然因為疫情的關係，導致專輯製作期延長，不過製作過程中，她也能更為全面地去設想各種細節，包括專輯概念、編制、配器，甚至於希望各個樂手老師表現的音色與聲響等等。在送出Demo給樂手老師聽之前， žž瑋琪會和Musa一起為編曲做最後討論和修改。Musa有很多創意和技術，能為žž瑋琪的作品增添不同的色彩，這個過程可以碰撞出很多火花，可從中達到共識，進而讓作品達到更好的呈現。
只有說出來，別人才有機會認識你
žž瑋琪身為屏東瑪家鄉排灣族，在台北出生長大。因為外婆、舅舅而對部落生活有著深厚情感，因此創作題材往往圍繞在親情記憶。然而相較於第一張專輯的主題比較輕鬆且生活化，《Siasing》這張則較為深層。以無意間翻到泛黃舊照片為始，進而爬梳原住民被徵召去當高砂軍的歷史。會以原住民歷史為主題，她認為那是一個追本溯源的渴望，希望能了解自己家族的來歷，而這想法其實存在於她心中已久。
愛看書的她，大學時認識了原住民社團的朋友，因而意識到這些議題的重要性。她以自己為例，由於她過去經常被外界問到一些像是刻板印象等等的問題，當下覺得啞口無言、不知道怎麼回應這樣的情況，於是讓她開始想要去尋找原因。「比方說是刻板印象的問題，我想要知道這個刻板印象是怎麼來的，為什麼我不會這樣看自己，但大家會這樣看我？現在我知道一個大脈絡，也知道現在自己的處境是這樣，就會比較知道怎麼跟人對話。」
正如〈Be Like Me〉中描述控制與被控制的想法，從這張專輯聽起來，žž瑋琪對於自己活著的樣貌更有自信，而這也是因為她對於部落的歷史、對於自己如何生長成現在的樣貌有了更多的了解。在了解這些脈絡後，不僅對自己更有自信，也有了想要傳達的訊息，讓žž瑋琪選擇化為音樂為自己發聲。然而為何會想要選擇這樣深刻的議題發聲呢？她分享最近在看孫大川的《山海世界：台灣原住民心靈世界的摹寫》，「書中鼓勵原住民青年把自身經歷用各種方式說出來，因為如果你不走出來、不說出來，別人不知道你經歷過什麼，那你只有說出來別人才有機會認識你、知道你，然後知道怎麼跟你站在一個平等的平台對話。」
為何要拿芒果拍封面照？
不僅原住民身份，身為女性也多少會因為性別而被另眼相待，甚至有歧視的情形。「聽眾會期待你身為原住民，可能要在你身上看見一些外顯的原住民元素，以前表演的時候遇過這樣的要求；或者是女生的話，可能會希望你可以女性化一點。」她舉例。無論是這張專輯的歌曲，或是žž瑋琪前陣子在婦女節舉辦的專場，都給人一種對於無論是原住民或是性別偏見的反動與積極對抗感。以專輯收錄曲〈Womb For Sale〉來說，第一段歌詞的靈感來自爵士女伶Billie Holiday 所唱的〈Strange Fruit〉，會選擇芒果則是因為žž瑋琪之前看了柯妧青導演的紀錄片《誰在山上唱歌》。「這部紀錄片紀錄了林班歌的由來。我印象很深刻是他們到部落採集了一首林班歌，講述部落少女跟外省老兵結婚的故事。有一段訪談中，當地族人說我們當時就是因為有女生嫁出去，我們才有錢買芒果樹來種。」她說這段訪談激發她想要為女性書寫的動力。
不過她坦言最開始有點擔憂自己想像的東西沒有辦法成真，或是做得不如自己預期的好，也擔心放入大量個人觀點的作品無法被聽者接受。事實上，她在發行前曾猶豫是否要改歌詞與改歌名，比如〈Womb For Sale〉即是一例，「因為這首歌所談論的主題可以用很多視角去解釋，不過後來還是沒改，完全沒動，因為我覺得這首歌名符合我所關心的主題，如果有人想深入瞭解我的創作理念的話，我很樂意跟他們分享。」
作品發行並非結束，而是「開端」
「以前我認為創作就是一個成果，但現在做完後發現，其實創作反而只是一個開端，因為發行之後你反而才開始要正式去面對聽眾的反應跟疑問，或者是你自己設想的反應跟疑問，你會因為這些繼續去探索更多答案。」
縱使抱持著許多不安，周遭的人聽過這張專輯後都給予正面肯定，也獲得Global Music Awards 全球音樂獎female vocalist 以及emerging artist 兩項銀座獎，尤其三月初在女巫店的演出更是讓她感動。「那個時候女巫店是整個爆滿的狀況，我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演出，而且他們都是買票來看我的演出，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小小的肯定跟小小的里程碑吧，原來我已經走到這樣子，我是可以吸引到這麼多觀眾的。」
未來，她期許自己能繼續帶給聽眾一些可以思考的創作，不只是覺得好聽喜歡，還可以有很多的討論跟思考。「其實我已經在想像第三張專輯的模樣。當然族語和爵士樂的部分會繼續鑽研跟學習，不過在音樂及題材上希望可以有更多的自由度、有更多的想像力。因為做族語歌需要很長的時間去田調、資料收集，需以及思考和發想，所以我會花很多時間在創作的細節上。」
轉為全職投入音樂後，雖然多出了很多時間可以運用，卻同時也背負很多的壓力，尤其是疫情期間，許多演出邀約取消，更考驗著她的意志力。即使如此，愛音樂的心仍讓她挺過這些挫敗，同時靠著靜坐、冥想等方式，讓自己緩下心來不要焦急。「現在有很多時間，但是如果自己的心卻ㄧ直沒有辦法安定下來的話，反而讓自己在這個時間裡面一直處在一個焦慮的情況裡面，所以怎麼樣讓自己心安，我覺得對我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課題。」
接下來，žž瑋琪除了一邊蒐集第三張專輯所需的資料之外，也希望有機會帶著甫發行的《Siasing》到南部與東部舉辦演出，讓更多人透過音樂聆聽自己想要傳達訊息。更多žž瑋琪《Siasing》巡迴場次及消息，還請上Note_žž瑋琪Facebook 粉絲專頁及Instagram（@notes_zz）查詢
文：迷迷音
照片：žž瑋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