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azarashi 於 2024 年 3 月 2 日再次來台,在 Zepp New Taipei 舉行「amazarashi Asia Tour 2024 永遠市-Eternal City- in Taipei 」演唱會,票券全數完售。演出當天受強烈大陸冷氣團影響而十分濕冷,卻更呼應了樂團名字將日常降臨的悲傷痛苦比作雨的意涵。
本次演出以去年發行的新專輯《永遠市》為題。2022 年春天,樂團創作核心「秋田弘」一度因為生病而打斷巡迴演出的行程,休息半年後才得以恢復演出。在低潮的困境中,意識到了給予自己歸屬之處的他人的存在,並將這段期間的痛苦和體悟在復出後全數化為音樂,成就此張專輯《永遠市》。
〈夏を待っていました〉MV 中曾出現的晴天娃娃角色投影於巨型紗幕左右搖晃,示意演出的開始。這晴天娃娃雖然看似駭人,卻是在痛苦大雨中祈求著救贖的象徵。隔著紗幕, 秋田宏亮的聲音唱起了〈俯きヶ丘〉。這次演出特別在紗幕最上方放有中文歌詞翻譯,讓大家可以更了解整個演出的意境。重低音打在身上,搭配著鮮血飛濺的影像,秋田反覆唱著「掘り返して(挖掘)」,挖掘著過往的悔恨、挖掘著內心的強烈意志,那姿態逼得眼淚不自主地流出。
「我們是來自青森的 amazarashi。」復誦了一次演出標題後,秋田以中文自我介紹,讓會場響起了偌大的掌聲。沒有太多話語,直接唱起《東京喰種》第二季片尾曲〈季節は次々死んでいく〉,紗幕上被暴風吹散的歌詞,好似揮別過去一般。
而後,來到新專輯《永遠市》中很重要的歌曲〈下を向いて歩こう〉,暗喻一度覺得不屬於這個星球的自己終於在掙扎後找到自己的歸屬,決定試著在這個地球上展開全新生活。影像以第一人稱低著頭的視角看著腳地下踩著的路面,雖然是在太陽沒有照射到的陰影處,卻也用自己的文字和聲音來一步步開闢往前的道路。
「花了十幾年、跨越數百公里的距離、花費數萬字、堆疊數以萬計的音符。時至今日,依舊演奏著音樂,交雜過去與未來的耳鳴,我們看到了什麼?這不是電影,是生活。Live Tour 2024 永遠市,我們不能過著只充滿名場面的生活。獻給所有過著無名日子的人們。我們是 amazarashi,為了歌唱而來到此。」秋田引用了〈下を向いて歩こう〉部分的歌詞說道。
雖說和日本去年底的巡迴同樣以「永遠市」為名,不過台灣場的歌單和日本國內巡迴以新專輯收錄曲為主的歌單不盡相同,而是加入多首台灣樂迷們熟悉的經典歌曲,包括〈空洞空洞〉、《多羅羅》片尾曲〈さちならごっこ〉、《亂步奇譚 Game of Laplace》片頭曲〈スピードと摩擦〉、《NieR:Automata》合作曲〈命にふさわしい〉、《我的英雄學院》第二季片頭曲〈空ニ歌えば〉;另外也有為菅田将暉作詞作曲的〈ロングホープ・フィリア〉以及為中島美嘉作詞作曲的〈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藉由回顧過去的曲子並為其注入新的生命,從另一個面向來闡述「永遠市」的概念。
其中,〈無題〉這首歌即是最簡而易懂的例子。演出影像搭配原有的歌曲 MV 呈現,描述以繪畫維生的主角,好不容易得到了周遭肯定,畫作一幅幅賣出去,讓他更愛畫畫,想要掏心掏肺地畫出自己的內心。然而這樣的成品縱然是傑作,卻因為過於赤裸且血淋淋地描繪出人類的醜陋,反倒讓人們無法直視,無法被世人所接受。被世界遺棄、甚至被另一半也拋下的主角仍舊堅持揮舞著畫筆,沒有為著甚麼,只是用本能不斷畫著。最終,他再次找到了為數不多的理解他的人。這樣的故事讓人不免聯想到 amazarashi 本身的發展。amazarashi 成團至今都是以晦暗的歌曲為主,唱著自己不屬於任何社會的感覺,將自己的內心挖掘出來化為音樂,過程中也有遇到不被理解以及自己無法理解的時候,卻仍舊堅持不懈地走到現在。或許這樣的心情至今仍然不變,但在化為音樂,吸引來無數有所共鳴的樂迷後,這樣的現實已經悄然改變了。唱著沒有歸屬的歌,這樣的音樂反而創造了一個歸屬,而這就是 amazarashi,就是演唱會的這個台上台下共享的時空,也呼應了本次巡迴「永遠市」的意義。
唱完〈ライフイズビューティフル〉以後,秋田用中文說:「台灣,謝謝。」,接著表示:「很久沒來了,不好意思。這段時間發生很多事呢,有很多快樂的事、也有很多辛苦的事。這五年我們也和大家一樣,體驗了很多事,並把這些心情做成曲子。還剩下兩首歌,今天謝謝各位。」
「花了十幾年、跨越數百公里的距離、花費數萬字、堆疊數以萬計的音符。時至今日,依舊演奏著音樂,交雜過去與未來的耳鳴,我們看見一瞬的美夢。藉口說著沒有什麼是永遠的,卻無法逃脫以自己為名的最小單位,把我們帶到了這個夜晚。夢醒之後,或許無法逃離,只能在黑暗之中,茫然無助地低下頭。希望伸進口袋,可以找到今天的碎片,今天的音樂、今天的話語,希望可以留給在黑暗的角落哭泣的你。」秋田誦完後,改口用中文說:「給在黑暗角落的你,請你一定要活下去。」,這小小的驚喜讓整個會場爆出掌聲。
演出的最後,送上〈ごめんねオデッセイ〉和《NieR:Automata Ver1.1a》片尾曲〈アンチノミー〉。最容易放棄的是「希望」,amazarashi 以現場演出、用生命提示道。即使在絕望、黑暗、衝突、掙扎之中,因為 amazarashi ,讓人可以感受到還有一線光芒照耀著這一切。或許迷惘依舊,然而「迷惘」,正是身為人的證明。
文:迷迷音
照片:Sony Music